脈脈自然生活手

這是一條歷史悠久的河
自明清時代起便以豐沛的水量為岸上帶來了
新的聚落, 新的人們, 新的各行各業
在此地生發

如今它已是一條老老的河
河邊有一株和我一樣高的水筆仔
結實磊磊，綠色的身子微胖，酒紅色的
尾巴，染了夕陽的墨色

水筆仔，倚賴著河的流動
展開了墜落之後的旅行
為等待下一個紮根的地點而飄流著
映照著我內在的湖水，它們古老，但依然流動

面對人情世故時時有許多誤解，我難過
在難過中漂流
身軀隨著天上的雲而漂浮著
女神修復著
被思考框架扭曲了價值的一切
修復著
被敵人大卸八塊的身軀

我平靜地漂流
漂流到河邊的蘆葦叢間
漂流到樹下的泥沼之中
漂流到螃蟹與彈塗魚械鬥的地盤旁

太陽已剩下十分之ㄧ瓣的橘
籠罩著車流不息的橋面所劃出的平
今天要落幕了，星子要出來了
黑暗的時刻已近
水波轉為     灰與白的交界之舞

我依然寫著 聽著 望著 聞著
那河邊沼地特有的鹹
這味道很奇特
混雜了，各種顏色的思緒全都留入了河裡
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
我是在母親之河的搖籃裡長大的

~.~.~.~.~.~.~.~.~.~.~.~.~

牠們站在一個漲潮就會被淹沒的土地上
五個影  南方又加入了兩隻
黑色兩隻  黃色五隻 
安靜地尋覓土壤上的什麼   優雅地遊走著

在蘆葦叢旁有一大片土地
是屬於牠們的
那裡是被河守護，人不會踏上的土地
我遙望
知道牠們，很好
沒有人也沒有關係
牠們可以在土地上，把自己活的很好

黑暗中
有星子 有風 有蘆葦的呢喃
當我看著 聽著 聞著 寫著
我知道我會與土地一起平靜地活著



2015.02.01  淡水河畔。隨筆